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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人緩慢的走在綠蔭下,加勒神父出神的看著天空,呼出一口長嘆,用著他溫厚的大手拍著艾默。
「剛才正巧只有我在,所以我才去替那位服事執行轉職儀式……那個孩子從以前就總是性情冷漠,身旁的朋友們雖比他好些,但卻也不是很正直的人物……雖然這麼說人壞話不是些好事,但我只是希望艾默你們將來遇到他們必須要小心謹慎。」加勒神父和艾默一樣,都帶著極溫暖的笑容,方才發怒的他與現在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。



「啊!神父!加勒神父!」艾默等人才剛踏進修道院,不斷徘徊在院裡的皮爾興高采烈的湊了上來。
「皮爾兄弟,讓你久等了。」
「真是太好了!不見到神父我真的沒有辦法放下心來好好休息啊!」皮爾誇張的笑了幾聲,因太過激動而把話講的很急。「有件事我一定要找你!非得是你不可!你知道的……索爾!」皮爾突然看向索爾,使索爾一愣。
「是是,我知道了。」索爾聳聳肩,輕拍艾默的肩。「走吧,你陪我去一個地方。」
「啊,好的。」艾默看了看加勒神父,只見他點點頭,艾默才放心的跟著索爾離開了修道院。「您要去哪裡呢?」

「沒有要去哪,他剛剛之所以叫我,意思是要我們不要參與他們的對話。」索爾大嘆一聲,就近找了個石椅坐了下來,把頭靠在長椅背上。「我叫他帶我來這裡玩,其中一項條件就是我不可以參與他的對話。」
「原來如此。」艾默也坐了下來,聽著懸崖旁海浪拍打的聲音。
不知過了多久,索爾才開口說話。
「剛剛那個祭司啊……好像叫文若的。」索爾說著,眼底帶著一些崇拜。「我覺得他似乎不是什麼很惡劣的人。」
「您在說什麼啊,他都這樣中傷父親大人了呢。」艾默吃驚的說著,「感覺真奇怪,索爾先生您不但不喜歡您的父親大人,甚至還會對方才的祭司先生有好感?」

「這是有原因的啦!」索爾不服氣的說著,「還有,你不要老是在給我那邊『您啊您』的!聽起來一整個生疏,好像我跟你是陌生人似的!索.爾!叫我索爾!」
「什……什麼……」艾默漲紅了臉,也忍不住回道:「這是我個人的習慣與堅持,如果您真的介意的話,那我就照『你』的意願叫吧!」他強調著你這個字眼。
「……看來你還真不是普通的服事啊。」索爾一愣,無奈的翻了個白眼。
「索爾先生也不是普通的法師。」艾默真心的說著,兩人看了一眼,再次陷入了沉默。

「我父親……雖然聰明,卻不是個正直的人。」不知又過了多久,索爾打破了沉默說著。「不但歇斯底里的性格讓家人無法好好相處──這大概是許多瘋子法師的通病吧──而且還作一些黑魔法實驗。」索爾說著,神情異常平靜。
艾默靜靜的看著他。
「自從他試圖用人體去作實驗之後,我媽便帶著我離開了他,甚至國家也不再贊助他的實驗並徹除我們貴族的身份。從此以後我跟老爸就很少見過面,今天來是因為我想看看別的地方,所以才要求他帶我來的。」索爾翹起了腿,依舊神若自如。「自從沒有國家的支援之後,他便私自做這些實驗,但到處借錢導致負債累累的情況下,如今他再也沒辦法有進展──這或許也是好事吧,哈!」

「那麼皮爾先生想找父親大人……難道是借錢?!」艾默皺起眉,也了解到索爾對自己的父親為何如此不喜愛了。
「可能吧,反正沒有什麼好事就對了。」索爾嘆了口氣,見到艾默不悅的神情後,便馬上改口。「這也難說,不過我相信你父親不會答應他做什麼禁忌研究的!」
「那是自然。」艾默點點頭,眼底是藏不住的敬佩。

索爾看了修道院一眼後,又看向了艾默。
「看來他們似乎要聊上很久,不如我們再去中央城看看吧?我正好也肚子餓了,有哪裡推薦的地方嗎?」索爾笑問著,艾默也笑了起來。
「那麼,有個地方很不錯喔。」艾默燦爛的說著,站起了身。

*****

已經中午時段,烈陽高掛晴空,但商場圈卻依舊熱鬧滾滾,似乎只要能再多賣一點東西,流這些汗自然不算什麼。
艾默穿過了人群,帶著索爾穿過一條稀少人煙的小巷,來到一家有點殘舊不堪的餐廳。
「什麼?這裡……」索爾微微吃驚的看向艾默,只見艾默沒有回話,打開了紅色的木門帶他進去。
只見餐廳內的人都是老者,但彼此卻很熟絡似的到處打著招呼,餐廳內熱鬧到了極點。

「唷,艾默兄弟,老樣子嗎?」一個擦著玻璃杯的鬍子酒保說著,看來這裡除了餐點之外,似乎還提供調酒。
「是的。我今天還帶了一位朋友過來,看龐勒先生可以和他推薦點什麼。」艾默笑著,很自然的找個位坐了下來,看來是這裡的常客了。
「啊啊……真難得看你和同年齡的小鬼在一起呢。」龐勒微微睜大了眼,但手腳俐落的在帳單上寫了些菜名。「就給這小鬼一份海鮮炒麵和波利酒吧,包準他愛上這裡。」他說完,便轉身對廚房內的師傅吩咐著。

「等等……喝酒沒關係嗎?」索爾似乎也馬上適應這裡的環境,並沒有過於訝異。
「沒關係的,雖然說是酒,但其實也沒有酒精成份呢。」艾默笑著,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成熟的大人。「聽說這裡是只有懂得美食的客人才會來的地方,而且常常可以在這裡聽到許多世界各地的情報和消息……讓人感覺自己就在旅行了一樣。」語氣中聽出微微的嚮往,索爾立刻明白艾默為什麼喜歡來這裡了。
只見許多人都跟艾默打著熱情的招呼,甚至也會沒有惡意的過來打量著索爾這個新面孔。

「龐勒!我來了!」一個響亮的年輕聲音響起,索爾向門看去,頓時張大了眼──出聲的那位是今天上午名叫阿在的刺客,旁邊則是文若祭司。
「怎麼了嗎?」艾默察覺到索爾表情的詭異,也向門看去之後,轉過頭來閉上眼。「……就當作沒看見吧。」這話是在說給自己聽的。
「阿在小子,你來太慢了,位置早就都滿了。」龐勒輕描淡寫的說著,指向索爾那邊的桌子。「他們不介意的話,就跟那兩個孩子併桌吧。」說完,文若跟阿在都看向索爾及艾默。
「啊啊……這不是……」默契的,兩人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,向他們的方向走去。

「喂、喂喂……他們走過來了。」索爾吃了一驚,拍著艾默的手臂。
「很抱歉,我們並不想跟您們──」艾默正想請他們離開,但文若和阿在卻視若無睹的坐了下來,好像沒聽到似的。
「如果是聖職者的話,就應該有多一點的包容心。所以相信我們可以坐在這裡吧?」文若笑著,再也不理會他們的反應。

「我……不被邪惡干擾也是我們聖職者必經的一條修行之路!」艾默認真又生氣的說著,卻還是忍不住皺著眉頭,下意識的把椅子挪近了索爾。
「哈哈!那就好──龐勒!今天就吃第三頁第二項,飲料……就第五項好了!快點快點,我好餓啊啊啊!」只聽得阿在大聲的對龐勒說著,然後露出天真無邪的燦爛笑容。
「有這種菜名?」索爾看向艾默,只見艾默也搖搖頭後,頓時恍然大悟。「這傢伙還真是不怕死的吃啊……竟然用抽籤的方式去點菜……」突然心底油然生起一股敬意。

「哼哼!我打從第一次吃到現在,可是從來沒有看過菜單的唷!」阿在似乎聽到他們的對話,得意的挺著胸。
「這種吃法有什麼好得意的?」文若冷淡的回應著,隨手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。顯然對於吃到什麼都不在乎。
「啊!龐勒,再幫我追加一杯大杯冰啤酒!」阿在說著,竟起身遊走各桌開始打起招呼閒聊著。

「好你個小子!老子多久沒見到你了?」
「阿在過來!別跟那老頭子聊,我可是要告訴你一些有趣的消息!」
「喂喂喂──別走別走,跟我下這盤棋先!」

頓時整個餐廳熱鬧了許多,而龐勒則是視噪音為無物的搖著酒,一如靜靜看書的文若那般沉默,和餐廳形成了強烈的對比。
「阿在小子,冰啤酒。」龐勒這麼說著,同時也叫服務生為艾默及索爾遞上了柳橙汁和波利酒。
「好耶!今天就喝個痛快吧!!」阿在開心的說著,和眾人們擊著酒杯後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。

索爾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不知為什麼,阿在明明是個刺客卻沒有半點刺客該有的特質,反而給人一種很好親近,而且又開朗熱情的感覺。

艾默則是神情帶點驚訝,可能是因為和他所想像的模樣相差太多了,一時無法接受眼前天真的刺客和剛剛語帶諷刺的是同人。
再看向文若……只見他帶著和方才一樣冷漠的眼神,翻著手中破舊的聖經。仔細一瞧的話,便會覺得那雙眼是經過不少風霜及苦難後,充滿歷練的感覺。

「一直盯著別人瞧可是很沒禮貌的。」文若頭也不抬的說著,使艾默大吃一驚,而身旁的索爾似乎也震了一下,想必兩人都正很默契且好奇的打量著他。
「不好意思,我只是有點吃驚。」艾默愣愣的看著他,直接把心底的話講了出來。「我是指……那名刺客先生。」
索爾雖沒回應,但也在心中認同艾默的感受。
文若沉默了一會兒,才撇起嘴角,露出微微的笑容。
「他一直都是那個樣子……怎麼,還在對今早的事耿耿於懷?」口氣中聽的出一絲取笑的意味,艾默再次皺起了眉頭。

「我相信家父。對於你的毀謗,老實說我感到非常厭惡。我本以為你們或許是好人……但你如今又用這種語氣來嘲弄我,真的很過份!」艾默漲紅著臉,生氣的說著。
「我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,反倒是你那自認為正義的信念很令人質疑。」文若一絲冷笑,算是挑起了戰火。
「艾默……」索爾似乎被艾默有話直說的性格嚇著,慌忙的把他拉到身邊耳語道:「你可不要亂挑釁他們,他們的實力不是我們現在應付的了!」
「是的,他們的確很強。」艾默不但沒有聽進索爾的警告,反而毫不掩飾的大喊著:「但我並不是一個會屈服於暴力之下的人,更不願與黑暗之人為伍──文若先生,你雖然身為一名祭司,但卻偏離了祭司的本質!我很確信你不會受到神聖的保護,更對你感到失望。」艾默大聲的斥責著文若,頓時整個餐廳一片寂靜,只有因好奇而產生的竊竊私語。

「好久沒聽到有人這麼義正詞嚴的教訓你了,文若!」阿在哈哈大笑,把手中的大杯啤酒一飲而盡。
「好啊!艾默這小子竟罵起人來也挺厲害!」只見大家都對此事感到有趣,人潮及視線都紛紛往他們集中。
「小孩子發脾氣有什麼稀奇的,要看的話自己去路上隨便找一個都行。」龐勒親自為艾默兩人遞上兩盤炒麵,並揮手趕開擠在這兒觀望的人們。「走開些,別讓人心生尷尬。」龐勒的命令果真有效,大家都撇撇嘴走開,跑去看阿在和一個老頭兒拼酒。

「……」像是覺得不好意思,艾默轉變成因害燥而臉紅。「對不起,我還是改把這些餐點帶走好了。」
「耶?」索爾一愣,只見服務生聞言便點著頭馬上把餐點拿回,手腳俐落的放進了硬紙盒子中,遞還給艾默。
「啊,要走了?」文若闔起聖經,把玩著原本夾在書中的鋼筆。
「是的,您還想取笑我什麼嗎?」艾默賭氣的回著,就連索爾看到艾默這模樣,也忍不住苦笑起來。
「沒什麼……」只見文若盯著手中的鋼筆,若有所思的說著:「我只能告訴你,你現在所信念的事物產生了點問題……」
「……你是指?」艾默正要反駁之時,就被索爾摀住了嘴搶先發問。
「你想知道的話就自己去發現吧,若你還有勇氣面對真實的話。」文若停止玩弄鋼筆,看向艾默。「那麼慢走,正義的小弟們。」
一個微笑,卻帶點陰冷深沉。
索爾忍不住打了個顫,但卻不是文若那冷漠的笑容的緣故。
只因為他覺得文若並沒在欺瞞他們。

*****








[後記[?]]

就在此時,給文若和阿在的菜也送了上來,是兩盤蔬菜沙拉跟兩杯大杯冰啤酒。
「……」文若冷冷的看著桌上的蔬菜沙拉,但陰沉的表情說明了他現在的心情。
「菜送來了嗎?我看看──喔喔!又是冰啤酒啊!哈哈哈哈──什麼?沙拉?這次又點壞了,下次要試試看第一頁的才行……」阿在爽朗的大笑起來,旋即被文若一手用厚重聖經打倒在地上,還被重重補了一腳。

餐廳頓時更熱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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