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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叫馬克‧洛斯白……妳呢?」待那個人類情緒平穩下來後,他才以跟我差不多虛弱的聲音說出自己的名字。

這算是對我示出善意嗎?我疲倦的抿著唇,原本感到寒意的我,此刻的身體感覺被火灼燒似的滾燙。

 

「……你應該已經聽過了。」我以被遺忘語小聲的說著,這是亞森給我的名字,原本讓我感到毫無幫助的多餘東西,而曾經我喜歡過這個名字,現在卻只讓我感到連說出口都沒有辦法。

「抱歉,妳說的是什麼語言?」馬克有些驚訝的看著我,「妳的通用語似乎說的不大順暢……是因為在這裡待太久嗎?」

 

唉,我好累,為什麼他還要一直跟我講話?

略感不耐的搖著頭,但這動作讓我幾乎暈眩……不止是疼痛的緣故,我感覺頭好像要燒起來了,可惡……全身都不對勁。

 

「我使用通用語的經驗不多,這裡很多骨頭都忘了過去是怎麼說話的。」第一次有人對我的事情如此感興趣,這讓我有些高興(也是我肯忍痛回答他的原因),但也有更多的不適感,好像對方試圖從妳身上找尋任何可疑點或者……我就是不習慣有人這樣對我。

 

「老天,妳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。」馬克仰頭大嘆一聲,「在沒遇見妳,而我也還沒進牢籠之前,我以為所有人類光是踏進幽暗城一步,就會先被薰死、或是看見羅德隆變成這幅模樣後驚嚇而死……」

「哈、哈哈……你不會想知道的……」我吃力的笑了幾聲,但身子卻因我用力的動作引起強烈疼痛。

 

「不,我是真的想知道。」馬克皺起了眉,表情十分認真。「我想知道亞森到底是怎麼對待妳的,讓妳變成……對這裡的一切習以為常的樣子。」

 

我思索著他的話,乍聽之下好像是關心,但那倒像是藉我來更瞭解亞森罷了;更說不定他也希望自己能變得跟我一樣,對這裡的環境適應,才能像我一樣陪在亞森的身旁?

當我這麼想的時候,頓時對眼前的傢伙充滿敵意;不過我還是選擇告訴他實話,或者說,告訴他真相或許更能打擊他的期待。

 

「如果你以為是亞森讓我變成這樣的話,恐怕要讓你失望了。」我冷笑一聲,而對方也如我所想,略帶失落的皺起眉頭。「是將我帶來幽暗城的被遺忘者,讓我……強迫性的接受這裡。」

 

「誰?那個傢伙是誰?」馬克的聲音有些急促,噢,他真的有必要為亞森做到這種地步嗎?太荒唐了。

 

但我想起那個被遺忘者的面孔就忍不住懼怕──顯然接觸亞森令我在許多時候都過於多愁善感。

也因此我實在很不想提起這名字,只是我還是在馬克的期待下打顫……緊接著嘆了口氣。

 

 

 

「那個混蛋……阿博納斯。」

 

是的,我終於說出口了。

那個本不該說出的名字,終於被我再次提起了……

 

 

--

 

 

當大藥劑師法拉尼爾來到亞森的前實驗室──就是那個看起來像極了廢墟的實驗室──之後,亞森便知道麻煩的事情才正要開始。

 

「不介意我來這裡拜訪一下吧?顯然你才剛經歷了藥劑失敗的大爆炸……或是你又壞脾氣上來了?」法拉尼爾穿著高雅且沒有任何皺摺的高級長袍,縱使面容腐朽,卻依舊能清楚的看見他五官的威嚴,和那睿智、冷靜的氣息。

「……我正在打掃,法拉尼爾先生,你可以改天再來。」亞森迴避似的轉身找尋掃把,卻被眼前過於穩重的被遺忘者從腳邊拾起殘骸。

 

「你在找這個嗎,跟斷臂同樣變成垃圾的唯一掃除工具?」法拉尼爾似笑非笑的將斷柄又丟回腳旁,「不使用掃把,你是你打算用魔法將這裡好好整理一下呢?就像你用魔法折磨你的妻女,然後交出漂亮的實驗成果。」

 

「法拉尼爾……你也跟我一樣瘋了嗎。」亞森的聲音顯然僵硬下來,但他還是露出難看的笑容。

「我只是正懷念起那時候的你,亞森。」法拉尼爾微微一笑,環顧著亞森的實驗室。「放輕鬆點,我們很久沒像這樣閒聊了,對嗎?我前陣子很忙,加上阿博納斯有些新的實驗想讓我看看……」

 

「那麼你應該去找那個白癡,而不是來找我。」亞森皺起眉,聽見這名字就讓他厭惡至極。

 

「這正是問題所在……亞森,我總是期待著,哪天或許你能再和以往一樣,恢復成埋頭研讀理論的認真模樣,我們總得面對今後的未來,而不是讓自己墮落於回憶,甚至讓你變了個樣。」法拉尼爾輕嘆著,卻完全沒有讓人覺得他在悲傷。「只是你近幾個月交出的成果讓人失望……甚至有過學徒指控你抄襲的事件,為此還去找你談判,但我後來也沒再看見那傢伙了。」

 

「相同的配方被兩名實驗者同時研發出來,過去並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。」亞森冷冷望著那虛偽的被遺忘者,「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,自己跳到下水道冷靜他腐爛的腦子,被沖到哪個不知名糞池也是他自己的事。」

 

「你說的也有道理,我很想相信你……但有些被遺忘者告訴我,你曾用炸藥殺害了幾位備受期待的鍊金師,讓我不得不認同『瘋子亞森具攻擊性』這樣的論點。」他像是早料到亞森會如此回答,咯咯的輕聲笑著。

 

「……所以你覺得應該來跟我談談,或是說教?」亞森已經笑不出來了,眼前的傢伙分明不是順路路過,而是來找他的碴,這讓他非常火大。

「本來是的,但現在就我看來似乎沒這個必要。」法拉尼爾的笑容逐漸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面容。「聽阿博納斯說你最近收了個奴隸,還是一個孩子?」

 

原本正憤恨不已的亞森突然冷靜下來,愣愣的看著法拉尼爾──他不記得自己跟阿博納斯提過這件事,他又是聽誰說的?

 

「不需要回答,因為你要解釋的對象不會是我……」法拉尼爾打斷了他正欲開口的動作,伸出手來輕柔的拍著他的肩膀,卻像賞了亞森一巴掌般刺眼。「該換你到我那兒坐坐了,亞森,讓那些審問者聽聽你的理由,好明白你盜用他人實驗成果之餘,甚至連奴隸都可以偷走的原因。」

 

 

亞森終於明白法拉尼爾的來意了──但卻讓他感到一股遭受背叛的寒意。

他沒事偷一個孩子幹嘛!簡直就像把自己的頭當球玩耍一樣愚蠢!

 

「法拉尼爾你到底聽見了什麼謠言?」亞森怒目瞪向法拉尼爾,他不知道該為哪件事感到生氣;阿博納斯嗎?是基佛,還是查德諾?到底是哪個混帳陷害了他!

 

好了……是基佛把這個孩子給他的,這代表基佛也是來陷害他的嗎?所以查德諾根本是送來讓自己難堪的道具?

 

可笑!太可笑了!

 

「是不是謠言我會來證明,而我等一下也會叫幾隻縫補者搜查這裡,當然,露西雅跟基佛也和此次的審訊脫不了關係。」法拉尼爾平靜的回答著,「你必須跟我走,但如果你現在就反抗我的詢質的話,我只好更肯定你的罪行……我相信你瘋,但絕對不笨。」

 

 

「咯咯……哈哈哈!呀哈哈哈!」亞森瘋狂大笑起來,朝他露出歪斜的笑容,「很好……很好,希望你的智慧真的還留在腦裡,法拉尼爾──最好審訊的結果能讓我滿意!」隨後他猛力一甩剩餘的那隻手,朝法拉尼爾所指的方向大步走去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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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月亮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